作者:记者 刘 磊 侯琳良 发布时间:2015-12-18 8:42:09 |
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硝烟的味道。
4桶汽油——长沙市万家丽路西侧一家饭店的股东之一张老板,谈判当天,准备用此来“逼退”登门的拆违工作人员。
“投资几十万元,还没回本,饭店就拆掉?”张老板心里的这道坎,始终过不去。
对峙,从下午4时到次日凌晨,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“就算是碰到铜墙铁壁,工作也得继续做。”长沙市洪山街道办主任杨兴高,带领10多名工作人员,继续分头做饭店几位股东的工作——
“你们的房子,没规划、没报建、没手续,这样的违法建筑迟早要拆掉。”
“周边类似的违法建筑,都要如期拆掉,政府将在这里建起一批保障住房。你们按时拆掉,还能领到一笔奖励。”
“拆违是一把尺子量到底,所有人一视同仁。”
寒夜里的坚持,打动了其他几位股东,他们转而一同做起了张老板的工作。
凌晨3时,张老板拿起笔,签下了拆房协议。“真是一场考验耐力的持久战。”杨兴高无限感慨。
岂止是考验耐力。
违法建筑超1500万平方米,等于全市一年商品房销售总量;每栋建筑一年租金少则10万元,多则上百万,利益勾连巨大;违建区火患突出,赌博、吸毒、偷盗之风盛行……历史遗留下来的巨大违法建筑群,就像长在城市肌体上的“毒瘤”。今年4月起,湖南省长沙市举全市之力,开启“史上最大规模拆违行动”。截至目前,拆除违建面积超过1300万平方米——按过去进度,起码得10年。更为难得的是,没有发生一起恶性矛盾纠纷和群体性事件。
“最难拆违”,为何不难?
野蛮生长的后果
“种粮不如种房。只要有空地的地方,房子就长出来了”
长沙市雨花区高铁新城片区拆违拆迁指挥部会议室。一幅长沙市的卫星图,悬挂在墙壁上并不显眼,仔细一看可震撼不小:从高空俯瞰长沙,好几个区域,大量建筑密密麻麻、杂乱无章地“挤”在一起。
“哪里颜色越深,面积越大,意味着哪里的违法建筑越多。”长沙市城管执法局局长邓鹏宇在卫星图纸上划了几个区域,向记者解释,全市的违法建筑大都集聚在几个大型批发市场周边,用来出租作为仓库、小型加工厂房等。
在村民周志伟的记忆里,违法建筑就像野草一样“疯长”。
10多年前,他所在的东山街道片区,作为长沙市的东大门,很多农田划为国有土地。几公里之外,便是全省闻名的高桥批发大市场,村民开始“洗脚上岸”,不再种菜种田,转而“种房”。
“违法建筑大都是空心砖垒起来的,简易、成本低,每平方米仅需100多元,有的直接搭成棚架,出租两年就能收回成本,此后就坐享其成啦。”周志伟说。
每平方米租金低的10元,高的达数十元,有的户主租金收入一年少则10万元,多的上百万——虽然政府明令禁止,但是极具诱惑的经济利益,驱动着违法建筑“野蛮生长”。
“种粮不如种房。只要有空地的地方,房子就长出来了,黑压压的一片。”仅一个高铁新城片区,就有400多万平方米的违建。
然而,村民不知不觉也给自己“种”下了烦恼。
这些仓库大都和民居混杂,消防通道狭窄,大量仓库存放着木板、油漆等易燃易爆品,一个月的消防报警多达上百次;房东“一租了之”,对违建缺乏管理,出了名的脏乱差……
无论是政府,还是村民自身,都逐渐意识到,丰厚的租金收入来得顺手,却也有点“烫手”——
一次安全检查,让周志伟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后怕:在一家加油站附近的仓库里,安检人员竟然搜出了一大批硝酸。而加油站后方,正是一家幼儿园。
两年前的夏天,一个地板仓库的小火种,火烧连营,引起一场火灾的照片在网络上广泛流传,震惊省内外:火灾的烟雾腾空而起,背景正是长沙高铁南站。有网友惊呼,火烧高铁站了!那次过火面积达9000平方米,损失五六千万元。
对地方管理者来说,违法建筑“更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”。
仅就雨花区而言,一条黎托街道,一条东山街道,皆因成片的违建,使得这两条街道的主政者每天如坐针毡、如履薄冰。
东山街道党工委书记陈怀柏,就是在那次火灾之后,从雨花区城投公司转任东山街道。周围的人开玩笑说他简直是“往火坑里跳”。
看得见的火患之外,还有更多看不见的隐患。
“富了这代人,毁了下代人。”村里的年轻人,坐在家中收租金,日子惬意了,眼光就高了,薪水低的工作不愿做,工资高的工作够不着,就这么情愿轻松地歇着——看到这种情形,明白人痛心不已。
涉赌涉黑、刑满释放、外来租户等各种人员,不断涌入违建集中地,赌博、吸毒、偷盗之风盛行。
对于违建带来的“乱”,东山街道长托社区筹委会党总支书记包新伟的评价一针见血:“说好听点,在这里你见识了城市的另一面,不好听就是城市的毒瘤。”
“劣币驱良币”的苦果
“倒逼淘汰一大批小作坊、小厂房、小仓储,相关产业才能借势转型升级”
潭阳洲半岛,三面环水,名动全国的九曲浏阳河在这里转了一道美丽的弯。然而,这方大自然赋予独特风貌的土地,本应是一个风光秀丽的绿洲,却一直以另外一种形象示人——
村民的房前屋后,一片又一片违法建筑四处丛生、相互勾连。轰鸣不止的机器声,随处可见的垃圾堆,路边时有直接排出的污水,散发着臭味。行走其间,灰暗的违法建筑是入眼的主色调……
“我们这里人多地少、寸土寸金,面积虽只有3000亩,但常年生活着4万多人,其中外来人口占八成。”黎托街道潭阳洲村支部书记谭阳春说,由于租金便宜,当地村民大都“靠房吃饭”,人均不到3分地的洲上竟有违法建筑136.18万平方米。
“租金只需其他地方的1/2,甚至更少。”离高桥批发市场仅3公里,一大批木材加工、食品加工等企业涌入这里,安营扎寨。调研摸底发现,光租赁企业就有977家,还有大大小小的作坊和门店400多家,一年的租金达1亿元。
每天早晨打开门就“数钱”——村民在惬意地享受着违建带来“财富神话”的同时,潭阳洲却逐渐为外人所诟病。
这些年来,产自潭阳洲的产品,被外界贴上了“假、劣、低”的标签。“电视里一曝光企业污染、假冒伪劣产品、食品安全等问题,没准就有我们潭阳洲的份儿!”说起潭阳洲在外人眼里的形象,今年66岁的村民黎福秋摇起了头。
黎福秋家中2000多平方米违建,10月31日顺利被拆除,是村里最早的一批。他说,宁愿舍弃一个月数万元的租金,最大的原因,就是希望自己的孙女,今后不用再吃洲上一些作坊生产的“三无”食品。
长沙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局长肖志杰,潭阳洲拆违队伍中85名市直干部之一。今年8月,他跑遍了洲上100多家涉食涉药企业,得出一个结论:部分企业生产工艺落后,生产环境堪忧。
租金收入不菲,产业发展水平偏低,长沙市几大违建集中区域都面临着这样的尴尬境况。
有这样一个故事:几年前,一家国内知名的大型物流企业,打算到长沙来投资布局。负责人来长沙转了一圈之后,立马打消了念头,转向中部另外一座城市。
究其原因,这位负责人直言,不敢想象,一座省会城市90%的生活物资,竟由成片简易、不正规的违建仓库供应。
一位招商部门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时,吐槽最多的便是违建带来招商引资“举步维艰”:土地空间被占,项目来了怎么落地?大量的低价同质化竞争,人家怎么愿意来?
“违建仓库,成本只有正规仓储的1/10,而租赁价格仅为正规仓储的1/2,你说哪家企业会选择正规仓储?”他以仓储物流产业为例,拔高音调,反问道。
激动话语背后,折射的是“劣币驱良币”效应——违法建筑的大量存在,成了产业发展的拦路虎,仓储物流、食品药品、木材加工等一批产业发展受限。
不腾出“笼子”,怎么引得来“新鸟”?雨花区区委书记邱继兴分析说,拆违后,零星土地可以整合成块,闲置土地得以重新开发,“倒逼淘汰一大批小作坊、小厂房、小仓储,相关产业才能借势转型升级”。
据测算,长沙市1500万平方米的违法建设拆除后,能够腾出2.25万亩土地。由此,引进一批项目,培育一批新产业,打造一批新商圈,繁荣一片新城区,才有了可能。
“无情”拆违,“有情”操作
“从一开始的不理不睬、恶言相向,到进得了门、坐到一起,喝上了茶”
“断奶!”黎托街道办事处副主任王铁龙,用了这样一个形象的比喻,形容拆违。
断奶,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。“经过再三考虑、多方考量,我们感到这个‘烫手的山芋’必须碰、‘老大难’问题必须破。”湖南省委常委、长沙市委书记易炼红说,违建不拆,拖得越久,风险越大,付出的成本越高。困难再多、压力再大,也必须当仁不让,迎难而上,不能把难题留给后人。
起初,拆违的消息传来,无论基层干部,还是违建户主,大多不以为然:拆违年年有,都是“雷声大雨点小”,最终都不了了之。这一次,估计也是“老调重弹”。
事实出人意料。4月份,全市拆违动员大会召开,紧接着层层传达,部署紧锣密鼓。当人人手中拿到一封政府的公开信时,大家才意识到:拆违战役真的打响了!
最先感受到“兵临城下”的,还是党员干部。全市552个单位10.75万名党员干部、公职人员和国企管理人员,首先接到通知,人人填表登记,人人自查违建。
“打铁还需自身硬。”长沙市对党员干部明令要求,凡是有违法建筑的单位和个人,要不讲条件、不讲客观、不讲特殊,实行“三带头”,即带头自行拆除,带头动员亲属拆除,带头遵章守纪。
一批基层党员干部,率先垂范、身先士卒:川河社区干部黄昆放弃一年30多万元的租金收入,在烈日下带头拆掉自家1000多平方米的违建;东山社区党员周志伟,在街道内第一个带头丈量,带头拆掉自家近4000平方米的违建;东湖村65岁的老村委会主任柳洪奇,义无反顾地拆掉女儿建的300平方米违建,尽管女婿面临失业,失去固定收入来源……
11月20日,潭阳洲,站在一堆废墟前,村民谭珍明告诉记者,就在两天前,自家1000多平方米违建倒地,一个月1万多元租金也随之打了水漂。问起为什么愿意拆,老谭手一指,虽脸带笑意,但语气中带有些许怨气:“问他!”
手指的正是记者身边的村支部书记谭阳春,也是老谭的侄子。谭阳春双手一摊,告诉记者,此前二叔顽固得很,自己和他在街道上班的儿媳妇,反复做工作,才打开二叔的心结。
“他一个人当了村支书,一家人跟着他先进。”旁边的二婶打趣了一句。
像这样严字当头、带头自拆的党员干部,还有很多。群众眼里看着“平衡”、心里感到“服气”,一些抵触情绪转化了,有些“钉子户”被感化了,拆违行动也打开了突破口。
拆违“无情”,怎样实现“有情”操作?这是长沙拆违干部遇到的又一道考题。
雨花区群工办年轻干部熊灿,今年9月被派往黎托家具城,督促违建区域内的经营户搬离。多年来,他在机关写材料,一线拆违是“赶鸭子上架头一回”。熊灿自嘲说,当时一边是政府确定的搬离时间红线,一边是经营户要求延长时间洗货,将损失最小化,感觉自己成了“夹心饼干”。
怎么办?熊灿和其他3位“小伙伴”干脆干起了促销员的活。给家具拍照、编写推介信息……发至自己的所有QQ群、朋友圈。随着诸如“号外,黎托家具城家具白菜价”此类的信息,被成千上万人热转,一批批客户慕名而来,市场变得火爆起来。10天的销量比一个季度还多,商户们高兴不已。
“他们慢慢地和我们走近了,从一开始的不理不睬、恶言相向,到进得了门、坐到一起,喝上了茶。”熊灿说,商户慢慢地成了朋友,开始理解支持我们,自然而然签约如期搬离。
肖志杰同样被搬迁的企业老板视作自己人,称为“娘家人”。在他的牵线搭桥之下,18家企业顺利搬入湖南浏阳、宁乡、汨罗等工业园。他还组织局里专家上门服务,从车间数量、空间布局、功能设计到生产工艺等环节,提供专业意见,确保企业以最快的速度,拿到生产许可证。
对于违建户的生活困难,拆违一线干部也是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,付诸行动。据统计,全市在拆违控违行动中,共帮助解决违建困难户就业1209户、小孩入学953户、住房困难940户、生活保障4318户。
从抵触到感触
“大部分群众不是不愿拆,主要担心自己遭受双重标准和不公平待遇”
“我们组那个黄局长,就是你们区里的干部。他家有好几千平方米的违建厂房,他们是什么标准,我们就要什么标准。”违建户主对上门做工作的工作队员如是说。
村民说的“黄局长”,正是雨花区国土分局副局长黄宏。几天后,黄宏家的违建厂房率先倒地,并签订补助协议,绝不多拿一分钱。亲眼见证这一过程后,当地村民对拆违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。
“大部分群众不是不愿拆,主要担心自己遭受双重标准和不公平待遇,因此刚开始大多相互观望。”雨花区副区长、黎托街道党工委书记王明玖说。
事实证明,村民类似的担忧有点多余。
“过去那种图简单、省事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方法,已经不管用了。法治才是最有力、最有效的武器。”邓鹏宇说,长沙市拆违行动中始终坚持“三条”原则,即拆违必合法、凡事要有据、程序要到位,坚决杜绝违规操作、暗箱操作,绝不允许“拆小不拆大、拆民不拆官、拆软不拆硬、拆明不拆暗”。
一栋违建的拆除,要经过哪些程序?作为拆违主战场的一把手,邱继兴对此再熟悉不过:分层动员、宣传造势、公告拍照、编号申报、无主认定、调查摸底、督搬督拆、督促签约、搬离腾空、现场拆除、组织清场消除隐患……
邱继兴说的正是雨花区在实践中总结的“11步工作法”。“这是我们在一线必须遵守的程序底线。只有严格按照这11步走,站在违建户面前,我们才能挺直腰杆,做工作才能理直气壮。”王明玖说。
在几处拆违现场采访,基层干部必定拉着记者来到公示栏前仔细瞧瞧。公示栏里,区域内的每一户违建面积、补助方案等信息,明明白白,一清二楚。他们异常恳切地说,这些都是同一队人马,用同一个丈量方法,一把尺子量到底的结果,村民看了,服气!
让拆违对象服气,芙蓉区还有妙招——
4月7日,3场拆违听证会同时在芙蓉区马坡岭街道、东湖街道和东岸乡举行,城管、规划、法制办等部门负责人和违建当事人面对面。
“我们办理过临建手续,是否还有用?”“是否可以补办手续免予拆除?”“能不能延长一个月拆除的时间?”……拆违当事人一连串问号亟待解答。
“根据城乡规划法第六十四条,未取得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……限期拆除……”
“这是我们实地拍到的照片及调查记录,你们看看是否属实?”
听证会现场,拆违干部同违建当事人讲法律、摆事实、做解释。几个回合下来,一番听证,几位违建大户当场答应:“立即自拆!”
在潭阳洲拆违拆迁指挥部指挥长冯聪龙看来,既运用法治思维实现“依法拆”,又发挥法治的教育、惩戒、震慑作用,这样每一栋违建都拆得于法有据,每一户拆违对象才能感到公平公正。
黎托街道川河社区村民黎树良,家中700多平方米违建仓库,一年收入20多万元。起初,他十分抵触拆违干部,不给好脸色,甚至有过激的言语。“最后看周边的大户也是一样地拆,所有信息都公开,这些干部只是按章办事,而且处处为我们着想,我还如何坚持?”从抵触到感触,黎树良说出了很多违建户的心路历程。
拆违之后
“不是一拆了之,不能让清理出来的地‘晒月亮’”
时隔数月,再访芙蓉区东湖街道东湖村,已是另一番景象。
连片开阔的土地上,撒下的油菜籽已破土而出,长出的青苗已有七八寸长,放眼望去,满目皆绿。“这里有1000多亩油菜,来年的春天,将是一片金黄的海洋。”东湖街道党工委书记尹卫东兴致勃勃地说。
一个占地75亩的自行车越野训练场,依地形而建,近在眼前。尹卫东说,一到周末,长沙市及周边地市的自行车赛车手,相聚在这里,尽情享受运动带来的快感。不远处,新建的足球场和篮球场上,一群放学的学生,迎着落日余晖,正玩得欢畅。
“几个月前,这里还是成片‘肩并肩’的违建仓库。”宣传栏前,一组对比照片,诉说着拆违给这片土地带来的变化。
70余万平方米的违建,拆了之后怎么办?尹卫东说,今年8月,街道在全市率先将违建清零之后,便请来居民代表坐在一起“夜话”,集思广益。眼下,除了招商之外,街道已形成建花卉市场和水果基地、建停车场等8种用地思路,正在一步步付诸实施。
拆违,是为了更好地兴业。岳麓山南侧,湘江西岸,大学城中央,一片被称为后湖的2000亩水域,有望借长沙市拆违之势,迎来新生。
违法建筑低矮破旧,路面还是羊肠小道,污水横流,垃圾成堆……作为城中村的后湖片区,并没有像名字那样具有诗情画意,没有湖光山色,没有鸟语花香,一直以来都是管理者的一块心病。
“后湖定位为文化艺术园区。”岳麓区区委书记周志凯告诉记者,后湖拆违最大的特色是拆建结合:一边拆违,一边启动区域内7条主干道路建设,以及水电气基础设施建设,“今后还将整治后湖水域,同时引导村民对留下来的合法建筑进行改造。”
“村里开会时听说了政府对后湖的规划,如果蓝图如期实现,当然是我们的福音。”黄鹤村村民李书利,对后湖的未来抱有期待。
“拆违是硬骨头,也是第一步。后湖的整治建设迈开了第一步,正朝着湖湘文化名片的目标全力前进。”周志凯说。
“长沙不是一拆了之,不能让清理出来的地‘晒月亮’,而是要打好拆违还路、拆违增绿、拆违改造、拆违添景、拆违兴业等‘组合拳’。我们一个总的理念是,让人民群众共享拆违控违的成果。”易炼红说。
变化即将到来。后湖在拆,潭阳洲在拆,一栋栋违建随着机器的轰鸣倒地,拆违正热火朝天。
一台正在清理现场的起吊机前,记者见到了30岁的潭阳洲村村民邓宇,他双手抱在胸前,一脸无奈。几天前这里还是一片600多平方米的违建厂房,眼下只余一堆残砖剩渣。“一年近10万的收入说没就没了,我既没知识,又没技能,往后生活怎么办?我们就业怎么办?”
拆违拆出了干事创业的激情,拆出了责任担当,拆出了一支敢于攻坚的干部队伍。拆违战役之后呢?邓宇之问,满含群众在拆违之后对政府与干部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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